梦事空花,本非实故。
尤邈这个人物塑造得让人动容的一部分是他对心爱之人至情至深的情念,他用那把杀人不眨眼的剑温柔蕴藉的雕刻出爱人的石像,完工之时他怀着的心绪是思念更上一重楼,还是为着眼前重现的妻子潸然泪下,每当思念决堤他就来到石像前凝望久久不能离去,他对着山石诉说流萤花间。
他学着她在栈道的木栏杆上绑红绸,葱茏山间古旧的石阶上每走上一阶便能看见迎风飘扬着的红绸,每想一次就多一条春风和煦吹过他的累累思念,他也往道观中的石缸里扔铜板,圆巧的铜板脱离手掌,悠然落到水面上,他祈愿逐着月华流照到她身边,终难全是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纹。
首到木栏上再绑不下一条红绸,石缸的水满溢再难装下铜板,他的思念仍未停止。
他见观音落得自戕身死魂碎,却还听得她说不爱不悔,似尖刀对他反复凌迟。
他痛容纳他魂魄的身体也跟着痛,他便在二人同住的道观前唤出他的心魔,最后再听得观音说一次“一切都是那只魔自找的,无爱谈何放不下。”
他无悲无喜苍白的面容再添一层枯槁,亲手解下一条风化褪色的红绸放入石缸的水面中,清水中晕染一片红沉底,水面照映出丹坛的面容,他拿出那枚破败的铜板掷入水中,水花晕开一个圈,一切消逝水面是一片清明,他释然地对自己说道“你不可执迷,不见。”
连残魂也散去了,西海八洲再无人提起尤邈。
青史同存沈约十六岁那年大病一场,他不分白昼地陷入长久的昏睡之中,一日里醒来的时间极为短暂,好在他出身在门阀士族家庭,养着他一个闲人不足为奇。
春夏变迁一瞬而过,他在玉露凋伤枫树林的秋季醒来,发丝下苍白的脸色,眸色清明,松垮的睡衫领口显露出的锁骨清灵摇荡。
豹形的西角铜炉焚着香,寂静之下,他又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巨大的书柜里存放着大量的书籍。
他焦急地要到书柜前去,连鞋也没穿赤足踩在灰瓷地板上白玉同灰,病态般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抚过第六层的书籍,很快的他找到了那本《集注》,老旧的窗户半开着有暖光照进来,金橙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手中虔诚的捧着翻开的书,第789页的结尾上记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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