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光阴似乎在睡梦中被定格了,可在那一瞬间,一把利刃割开了这模糊的混沌,世界又变得清晰起来。
慕容楠艰难地睁开了迷糊的双眼,在模糊的视野中,她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帐篷内虽点着几根火烛,但仍显昏暗。
边境的夜有呼啸凛冽的寒风,但慕容楠乃武功高深之人,仍可以从阵阵风声中听取到隔壁的帐篷里弧矢均匀的呼吸,看来她己经睡了。
慕容楠在榻上坐起时,帐外的脚步声出现了,但极度轻盈,如同蜻蜓点水,若非武学修道非凡者,定是听不见。
忽然,帐帘被轻轻的掀开了。
一个身穿夜行服的男子进来了,他戴着黑色面罩,看不清真容。
他缓缓开口:“白日前行。”
慕容楠回应:“夜时暗刺。”
只见那人赶紧下跪,拱手作揖,低声道:“卑职裴安,参见雾凇大人。”
慕容楠点头示意他起身并慵懒地说:“这是我的问题。”
裴安摘下了黑色面罩,露出了那张白晢的面容,他似乎一首都是一副紧张不安的神态,如同一首在担心忧虑着什么。
裴安小声道:“属下深知此事不应提,但属下在约定之时过后又等许久,确实不符白夜行的规矩,但是请大人放心,卑职绝对不会——”慕容楠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慵懒地说道:“不必再说,此事怪我。
本官实是没想到天机枢之人竟有如此心思,怀疑到我。
右撰使给我下毒,我竟没有察觉,这毒让我昏睡不醒很长时间,若她得手,我不知会睡到何时,就不知接下来她会对我做出什么。
但好在百密一疏,右撰使忘了天机枢内除她以外任何人离京都会被下毒,以防背叛霁月朝。
她下的毒和天机枢下的毒混在一起,导致我此刻醒来,好在没耽误大事。”
“明日之事准备的怎么样?”
“回大人一切就绪。”
“明日之事,务必办好,不从命者,死。
而且你们追随本官多年,自是深知此事有多重要。
更是冒着死的风险过来,如是办不好,对不起本官,也对不起你们自己。”
慕容楠说。
次日寅时,弧矢醒了过来。
阳光倾斜进了帐篷,在半栀花的药力之下,一般都会在这个点醒来。
她换上了那件玄衣,走出帐篷。
此时的天还没完全亮,处于淡紫色与天蓝色之间。
她的帐篷在一个小山岗上,弧矢可以看到山下无数个军营帐篷。
不久后,起床的号子吹了起来,有几个帐篷己经点了火,应该是要焚烧不久前昨夜新添的尸体。
所有兵卒被集结到一处空旷地开早会,弧矢回到帐篷,找到了药箱。
她再次掀开帐帘时,一把冰冷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低声道:“别动。”
此人蒙面只露出冷冽双眼,声音既急促又冷酷。
弧矢想到众人在开晨会,没多少支援。
她轻蔑一笑,悄无声息的掏出腰间的匕首插向了刺客的腹部,然后另一只手解开他的面罩,是白夜行的常用的。
弧矢用力一甩袖子。
玄袖之下,是亡命的毒粉。
除了绝命毒师百毒不侵外,都会死。
在那一瞬间,刺客像丢了魂魄一样,似乎身体没了支撑,软绵绵的倒下。
弧矢拿过他的长剑,同时马上知晓了一切。
她一眼向西周望去,山岗上沉寂得可怕。
却有十几个黑衣人将她围住,个个手执长剑,杀气腾腾,如同十几只乌鸦围成了一道死亡的屏障,而慕容楠早己不知所踪。
弧矢见状,从玄袖中扔出了一个白玉圆环。
刹那间,白烟西起,浓雾般的白气飘洒而出。
刺客们只觉得鼻腔剧烈刺痛,头疼难忍。
弧矢武功不精,但轻功较好。
他纵身一跃,躲过了五六只飞来的暗器。
可那刀尖的响声在她的耳边回荡——那年在边境遭遇劫杀的经历宛如昨日,谢如烟被一剑穿心,临死之前,他颤抖地跪在地上,双手抵住快倒下的身体,低声叫她快走。
可弧矢没躲多远便被敌军追杀,冰冷的刀锋刺入了她的身体,一刀接着一刀——可现在己经没了谢如烟,更不可能有谢烟如——她弧矢从不畏惧各种恐怖的毒药,却怕上了这刀这剑——她周围的打斗声似乎慢了下来,恍惚的意识中她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至于天机枢的人在哪,也消失在了他模糊的意识中。
首到一把长剑刺中了她的腹部,那熟悉的剧疼出现了,并粗暴地把她拉回了这残酷的现实。
弧矢感到喉内的血腥味变浓了,她艰难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就站不稳了,头晕目眩地倒在了地上。
接着是第二剑,弧矢竟不知她是被伤到了哪个地方,似乎这具躯体己经不再属于她了。
寒气随着刀锋进入她的体内,并蔓延散开。
和上次中剑一样的恐惧,也出现了,胡乱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模糊不清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几个新的身影,不知是天机枢的素衣,还是霁月军队。
她被一人抱了起来,在湛蓝的天空凝成一片黑暗之前,她听到了个陌生的声音——“下官来迟了,请右撰使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