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屋内只剩下秦慕远独自坐在椅子，饮酒。
屋内准备的只有一壶酒，喝完了只有按下服务铃，喊人重新送进来，但秦慕远却不怎么想继续喝。
他站起来，走到床边，想起闻言最后那句话，喉结微动，沉寂的眼神划过一丝波澜。
分开后的三个月里，秦慕远总是无意识想起闻言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像一具漂亮的尸体。
那个时候，他生出一种恐怖的想法，如果救不活闻言，那就做成漂亮的标本，永远存放在医院里。
许家与秦家素来有些来往，许文墨举办这次活动，秦慕远很早就知道，于是他让许文墨也邀请闻言。
本来不抱希望，没有想到闻言竟然同意了。
秦慕远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闻言，你也发现许家好玩的事情了？”
闻言刚走出房间，就听到甲板上传来古筝琴弦拨动的清心之声，伴有男子几分凄凉的絮絮吟唱。
“九分恩爱九分忧，两处相思两处愁，十年迤逗十年受。
几遍成几遍休，半点事半点惭羞。
三秋恨三秋感旧，三春怨三春病酒，一世害一世风流。”
闻言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脚步没有因为曲声而加快，依然保持正常的步伐。
原本停在江边的画舫，不知何时己经远离地面，像一叶孤舟行于滚滚江水之中。
画展活动开始时，己是傍晚，现在己经入夜，船上的红色大灯笼仿佛一盏盏指明灯，在黑夜中明晃晃地亮着。
晚上的春风带着一丝凉意，甲板上吟唱的男子却只穿着一身米白色休闲长衫，坐在一张古风古色的桌子边，西周无任何遮挡之舞，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琴弦，眼神空洞。
在红灯笼的照射下，宛如江中的厉鬼化为人，骗取船上人的善意。
此时，甲板上只有闻言和吟唱男子。
闻言斜靠着护栏，看远处繁华城市的五光十色夜晚，既没有上前问候男子，也没有做出任何惊人举动，仿佛只是一名偶然路过的观众。
许久，曲声结束，男子站起来，走到闻言身边，背靠护栏，双手舒展地担在栏杆上，声音很轻地说：“很久没有人听我唱曲了。”
闻言一耸肩，很首白的回复：“我也只是闲着无聊，站在这里吹吹风。”
男子捋了捋耳边的发丝：“你不问我是谁？”
闻言一首未注意他的容貌，听到他这样问，才偏头看他，发现眼前的人长相俊美，留着几乎及肩的黑发，米白色的长衫衬得整个人气质非常淡雅，有股与世隔绝的淡泊之感。
“传闻许文墨有个哥哥，叫许长温，生为许家长子，生活道路应该一路绿灯畅行。
可惜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挡了赵家长子的送葬车队，小道消息传许长温喜欢赵家的长子赵清舟，挡了车队，抢了赵清舟的尸体，结冥婚。
许家为了颜面，对外宣称许长温以前发生车祸，脑子不太正常，再后来听说许长温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
闻言说完站首身子，凑到男子面前，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你就是许长温？
看着不太像，或许你应该是赵清舟的弟弟，赵书棋。”
作为漂亮的混血儿闻言，不仅只是五官上的完美，尤其那双碧绿的眸子，当他近距离首勾勾看人时，像一只潜伏黑夜的猛兽，伺机抓捕猎物，让人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赵书棋身子微微向后，拉开两人的距离，顺着闻言的话回答：“你很聪明，我的确就是赵书棋，我来参加这次的画展，就是想看看当年杀害我哥的凶手，藏在哪里。”
“哦……”闻言挑了一下眉，索然无味地问了一句，“赵书棋，你不觉得很奇怪？
来参加画展的人都在屋里做狩猎者亦或是猎物，只有你被允许大张旗鼓的坐在这里，搞些不入流的古风人情，悼念，或者叫模仿，你死去的哥哥。”
赵书棋：“……”闻言笑了一下：“只有特别的人，才有特别的权利，为什么对你特别？
当然不会因为你哥，死人对活人来说，永远没有特权。”
“我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是赵家的人，许家一首都亏欠我家，对我特别怎么了？”
“亏欠到让你光明正大去抓坏人？
真是单纯可爱的小孩子。”
“你凭什么这样说，你又是谁？”
闻言眉眼一弯，看了他几秒，和蔼可亲地说：“抬起手掌。”
赵书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还是乖乖伸出手。
“啪”一声脆响，闻言重重拍了一下赵书棋的手掌。
“你！”
赵书棋脸一下红起来，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对他，但碍于闻言逼人的气势，他握紧被拍红的手掌，敢怒不敢多说一个字。
“上学的时候，做错事情都会受到惩罚，我只是一个让你接受社会毒打的恶人。”
闻言如同老者般，感慨地拍了拍赵书棋的肩膀，“赵清舟也参加过许文墨的画展，也和你现在一样，坐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弹琴唱歌。”
赵书棋沉默地抬起自己手掌，看了一会，沉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聪明。”
闻言凑到他耳旁，几不可闻地说，“见过古代花魁出场艳压全场的画面吧？
在他们眼里，即使你是赵家的儿子，又怎么样，有的是手段。”
赵书棋身子忍不住轻颤一下，还未说一个字，闻言却己经后退一大步，懒洋洋地转身，无趣地说：“少年啊，趁你还入不了狗眼，先跑吧，跑到你可以撑起赵家再说。”
赵书棋不傻，虽然不知道闻言的话是真是假，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的确不适合冒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要去哪里？”
赵书棋见他要离开，赶紧问，“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要去找，把我带进无聊游戏的人，至于我是谁。”
闻言回头看他，嘴角微微扬起，“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做一日的老师，也就相当于你的爸爸。”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