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咯!”
忙碌的摊子老板一甩抹布,搭在肩上,叫唱似的应和道。
没多大会功夫,冒着腾腾热气的羊汤从翻滚的大锅中舀了出来,滚落海碗,大把翠绿的葱段儿撒在上头。
随着羊肉汤端到面前,小山般摞起来的面饼子也到了。
摊主老福哈着腰,面上带着淳朴中点缀着些许讨好的笑容,凑到近前,带着敬畏的目光扫过王土旺身上的官皮和桌上的朴刀。
“土大爷,最近高升了?”
“那可不!”王土旺端着海碗,吹了口热气,撅着嘴巴哧溜吸了口又鲜又嫩的汤头。
“小爷某最近领了押捕差事,你瞅瞅巧不巧,某的军巡铺刚好就在对面,以后天天搁你家喝羊汤,你说中不中?”
说着,王土旺似笑非笑的拿眼轻飘飘的比划了眼早点铺子对面大门紧闭的军巡铺衙门。
见土哥这般乖张模样,老福心尖尖顿时不争气的颤了颤,连忙点头哈腰道:
“中!那可太中了!土大爷瞧上老小儿这手艺,老小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听这话,土哥笑了。
这老头明明心里怕得要死,脸上却摆出一副欢迎至极的模样,实在是有趣。
不过,他也不点破,只拿起一块糙面饼子在眼前打量,漫不经心道:
“老福,你在咱们这巷口摆摊快十年了吧?”
“回土大爷的话,十一年了。”
“确实有年数了,某记得某小时候,还搁你这赊过面饼子。”
“嗨,土大爷严重了,这算啥,您瞧上了俺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好!某切问你,你这面饼原先卖某三钱五个,现在某升了押捕,你卖某多甚钱?”
来了来了!
老福心里顿时一哭,他赚的本是辛苦钱,十来年没咋涨过价;
现在倒好,来了个混世魔王!这叫人还咋活啊!
哈着腰,搓着手,老福脸上带着僵硬的笑,眼角纹攒成了沟壑。
“这...这...土大爷...这俺十多年没变过价格了,您这...”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见王土旺丝毫没有撒嘴的意思,老福干瘪的嘴唇一抿,狠下心来。
“土大爷,您看这样成不,俺收您三钱十个,羊汤不收您钱,您看可管?”
“咚!”一声重响。
随着朴刀重重掼下,四方桌上堆积的面饼很给面子的颤了三颤,周遭吃饼喝汤的食客也纷纷一惊,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海碗里。
这王土旺本就是泼皮,这地头谁也不敢招惹,现在倒好,老天瞎眼,居然给他混了身官皮,这下谁能治他?
管不了!管不了!
老福亦被王土旺这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连连弓腰告饶。
“土大爷,俺的亲大爷呦,不收您钱,俺不收您钱。”
他是真怕王土旺一怒之下拆了他的摊子。
听到老福这番话,王土旺顿时更怒了,指着老福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了狗厮,瞎了尔等的猪尿泡眼,瞅好了,某现在是押捕!
那些狗攮的乞丐儿吃饭才不要钱,大爷某是泼皮时,吃你饼子尚且三钱五个,现在某高升了,你居然瞧不起某,要压某价格,当真欺爷爷刀不利乎!”
一听这话,老福瞬间傻眼了。
这...这土大爷是何意思,为啥每个字儿分开来俺都听得懂,连在一起俺倒是听不懂了呢!
不仅他没听懂,周遭鹌鹑般缩着脑袋的食客亦没听懂。
愣神之际,却听王土旺再次重重掼下朴刀,怒斥道:
“那理国公府,一个鸟厮鸡蛋就要一两银子,某以前一介白身,也就罢了,现在某高升了,尔等还敢拿以前价格糊弄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