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婳月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个月一般的男人,慕容止。
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却拥有月的清冷,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却又是那么的优雅和恬淡韵致,让人一眼看不透,也让人永远都看不透。
他生的不算极美,可是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那满身月华光辉,就成了天下女人的致命毒药。
而他,更是一个谜,藏在黑幕星空中如月一样的,美丽而又绚烂的谜。
凌婳月在床上躺了两日,等弄清楚了将军府中的一些事情之后,才打算出门,这期间,只有芝兰和玉树伺候着,慕容止来过两三次,除了为她把脉,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之外,再也没有人来过,可见,她这个郡主人缘真的是糟糕透顶,抢的这堆男人似乎不怎么给力......
不过,她的前生莫桑榆是秦越国的皇后,后宫各式各样的女人看的多了,那些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早已厌恶不已,这千娇百媚阁的男人没闹出些争宠的事端来,她倒是庆幸不已。
憋闷了两天,凌婳月才终于决定走出屋子,她随意穿了件浅淡点的青色衣衫,却站在铜镜前,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不是穿在她身上别扭,而是心里别扭。
凌婳月生的就一副祸国妖姬的妖媚样,平日更是喜欢艳色衣衫和魅惑的打扮,本以为穿件青色衣衫该好点,可是没想到,青色衣衫上身,不但掩不住她不由自主透出来的妖媚,更是多了一份含羞带怯的委婉,让她整个人更加的充满了吸引力,至少对男人来说都是吸引力。
本想换了的,可看看衣柜中那全都妖艳不已的衣衫,想想还是算了。
将军府的后院很大,几处主院都设计精美,到处都是亭台楼阁环绕。而千娇百媚阁更是其中的翘楚,比之将军和夫人的院子还要华美上几分。而占地广袤的千娇百媚阁,又分出十二处小院落来,每个院落都住着三五个美貌的男子。
这十二处小院落各有特色,但被它们环绕其中的花园,才是整个将军府最为精致的地方。
此时,花园内,一张凉亭下,坐着两个男子正在下棋,周围围着四五男子边讨论边争执。旁边的一处花丛中,摆了几张桌子,七八个看似很有文采的男子有的在作画,有的在作诗。池塘边的栏杆上,侧坐着三四个男子,一边闲适的喂鱼,一边聊着什么看似很开心的样子。稀疏的桃花林中,两个男子在舞剑切磋,挑起纷飞花瓣宛若仙境。只有慕容止,索性坐在地上,背靠一块儿假山安静的看书。
这一二十个男子,有的如花灿烂绚丽,有的如水清波透彻,有的如雪冰寒冷漠,有的如竹雅致流芳,可这么多形色各异美貌各异的男子中,慕容止那并不十分出色的身影,却最为醒目。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屈起一条腿,手中扶着一本书,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可是他就是最为高贵,最为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那一个。
这一群人之中,凌婳月只认识慕容止,她也并未打算打扰任何人,只是静静的走到慕容止身边,想要看看他看的什么,让他如此着迷。
却不知道是谁看见了她,只一阵抽气的声音,便将这美好的景致打破,十几个公子一见是她来了,顿时慌乱了起来,有的好像躲瘟疫一样的快速离去,有的带着愤恨的眼神甩袖离开,而极为少数的,则是挂起了笑容,朝着凌婳月的方向走了过来。
四五个男子,在离凌婳月几步距离前站住,“参见郡主。”
还算是有礼,而脸上讨好的笑容,却让凌婳月心中有些不自在。
她早就听说过,凌婳月千娇百媚阁中的男子,有三分之一是自己抢来的,有三分之一是威逼利诱来的,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却是朝中一些大臣讨好送来的,但不管是谁,想必真正想要留在这里的,也不多,眼前这几个,大概就是那少数愿意留下来的吧。
“起来吧,我只是随便走走,你们随意。”眼前几个男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而这几个男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听说前些日子郡主身子不舒服,如今可是好了?”一名青衫男子关切的说道,他长相不算极美,却也是耐看的,只是身子瘦弱,好似带了几分的病态。
他一开口,其余男子也纷纷关心起来,“郡主,我那里正好有棵山参,不如给郡主补补身子吧。”说话的是一名白衣男子,长相带着几分女气,一身白衣,不但没有飘逸出尘,反而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做作。
“郡主脸色有些不好,怎么出来也不加件衣服呢。”一名蓝衫男子说着,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便披到了凌婳月的身上,“看郡主脸色,好似睡不好,要不要如影为郡主调制些安神香?”
凌婳月被几名男子围在中间,一句话都插不上,身上披着柳如影的披风,嗅着上面的香料味道,有些不自在。
“柳如影你大胆,郡主金贵之躯,你这草鄙衣裳也敢给郡主披上,不怕弄坏了郡主娇贵的肌肤吗?”说话的男子一身桃红色衣衫,男生女相凤眸流转,一颗美人痣点在左眼眼角之下,乍看一眼,便让人心神微动,只是,他出口刻薄,满脸的嫉妒,凌婳月便对他没有了好感。
柳如影也不在意这男子的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楼连衣,你最好管好你这张嘴,我虽只会制香,但若是一不小心用的分量大了,香也能把你毒哑。”
那枚红色男子原叫楼连衣。
楼连衣似是对柳如影的话有些忌惮,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却仍旧不甘心,“就只许你在郡主面前争宠么?有本事你学学你的好兄弟暮生,你看人家,沉默寡言的对郡主却最上心。”说着,楼连衣朝身后看去。
凌婳月随着楼连衣朝他们身后看过去,才发现他们的身后,原来还有一个人,只是,他正背对着众人,在一张石桌旁,仔细的将石凳擦干净了,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叠整齐垫在石凳上,才回过头来看着凌婳月,眼神关切而且带着几分胆怯和乞求。
这叫暮生的男子长得倒是清秀,只是因为生性胆怯,总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眼睛。
凌婳月正被这一群男人吵得头疼,看到暮生的样子,正好有了借口,“既然暮生都准备好了,我也累了,我过去坐坐,你们没什么事就先离开吧,我想静静。”
几个男人一愣,好似没听明白凌婳月的话一样,待凌婳月催促了一声之后,才纷纷离去。
“郡主好像有些不对劲呀?”
“我也觉得不对劲,她今天见了我们,竟然没摸我的手。”
“是呀,她也没把我搂在怀里。”
......
离去的声音越来越小,凌婳月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以前的凌婳月,真这么荒唐?光天化日之下…
凌婳月走到石桌前,坐在暮生准备好的石凳上,刚要为自己倒杯茶喝,一旁的暮生竟然在她身边跪了下来,然后好看的双手竟然,竟然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你干嘛?”凌婳月惊得差点连杯子都拿不住。
暮生抬头,脸上有些微的惊讶,“郡主今天不摸了吗?”
“摸…摸什么?”
“摸我的身子啊。”暮生清秀的脸上带着几许红晕,“郡主不是说,最喜欢摸我身子的…”
凌婳月头疼的快要炸了,这些男人…
该死的凌婳月!丢了什么烂摊子给她呀。
凌婳月忙不耐烦的摆手,“今天…没兴致,你也下去吧!”这些男人该怎么办呀。
暮生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仍旧拉起了衣服起身离去。
本一片欢声笑语的花园,顿时之间一片狼藉,剑舞桃花落了满地,画墨染了宣纸,雅诗做了一半,棋局打碎,鱼食撒了一地。
此时,慕容止才缓缓起身,将身上的尘屑打扫干净,走到她面前来,手中仍旧拿着那本书,俊颜之上笑容依旧,“郡主怎么出来了,好些了?”
唇角的笑容很温暖,身上的气息却仍旧疏离。
凌婳月点点头,“今日天色不错,本想出来走走…”
慕容止望着那些离去的男子背影,唇角淡笑,“花开千朵各有一表。”
凌婳月只觉得满头冷汗。
前世身为莫桑梓,掌管后宫大权,各种各样的女人倒是见了不少,可是男人嘛,却只有一个。而且莫桑梓清高自重,端庄贤淑,脑子里固有的观念也带着几分保守,如今一下子变成一个完全相反的水性杨花女人,真是太难适应了。
“你在看书?”凌婳月决定换个话题,这些男人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慕容止拿起手中的书,“《天下志》,没事了打发时间而已。”
“《天下志》?可是记载天下四国的一些大事小事趣闻名人?”以前专心为秦殇打理后宫,这些东西她有兴趣,却总也没机会接触。
“是,郡主有兴趣?”慕容止眉头微微一蹙,却很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