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看了我一眼,我很有眼力见地捡起地上的绳子,松松绑住自己的腿:「我自己来,自己来,不劳烦您。」
要是别人来绑我,肯定唯恐我动弹,勒得我手脚青紫。还不如自己随便绑一个。他看得出我的心思,但也没制止。
不过绑手腕还是要靠他。露出的绳结被他塞到我手心里,我转头看了看,攥住一扯,原本束得严实的绳子就这样松开了。
他点点头:「嗯,就是这样,如果出了什么事,也方便逃跑。」
于是我欢快地看着他给我捆上了这种看起来严严实实、实际一扯就散的装饰性绳索,又实在是好奇,忍不住多嘴:「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不重要。不过,你大概很快就能知道了。」
14.
苏钰来得很快。
至少比我想象的要快。
第三天晚上,我正在和劫匪们打牌,一支箭擦着我的脸钉到墙上,旋即门外一声暴喝:「谁放的箭?疯了?本王的老婆还在里面呢!」
……小王爷这出场可真是够惊喜的。
那些劫匪「呼啦啦」地站起来一片,撞破窗子往外逃。
我站在原地,满脸疑惑。
正常桥段难道不应该是拿刀比着我脖子吗,怎么要勒索的正主到了,反倒全走了呢?
苏钰第一个冲进来,见此情景火速转头吩咐道:「快追!」
然后才走到我身前,握着我肩膀,细细端详我的眉眼,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良久,抱住了我。
我没好意思和他说我三天没洗澡了。
他力气大,所以抱得很紧,我觉得我要喘不过气,拍拍他后背,示意他松开。
苏钰又抱了一会儿才松手,盯着我脸上的伤口,抬手为我擦去血迹,动作很轻,声音也轻,但总让人觉得压抑:「谁干的?我杀了他。」
我实事求是:
「嗯?脸上的这个吗?你干的。」
「……」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桥。
苏钰大概是觉得没面子,非要把一开始放箭那个侍卫给砍了,我拦着他,头疼道:「算了算了。」
像安抚炸毛的猫一样,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一把把我抱起来。
我身子一个悬空,一瞬间有些恍惚,竟觉得他也许真的爱我。
下一刻,他道:「刚娶一个月的夫人就逃了婚,这种事若是流传出去,本王面子往哪儿搁?」
「……」
不是逃婚,是被绑架啊!
算了,当我没说。
15.
他抱着我往山下走,我贴心道:「王爷,我有腿,我自己走吧。」
他没理我,我只好闭嘴,继续窝在他怀里,这才发现他肩膀很宽,手臂也很有力,抱得很稳。
我从小到大,倒是没有太多被这样抱着的经历,一时之间,竟有些稀奇,伸手揽住他脖子。
他看到我手腕上的淤青,又移开目光,一字一顿道:「等找到那些山匪,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拉出去都杀了。」
我拍拍他手臂:「王爷,杀人业障重啊。」
他脸一沉,大概是觉得自己说一不二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我急忙补充道:「我知道王爷身在高位,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只是希望,在一些可以掌控事态的情况下,不要沾染上太多鲜血为好。」
他的手一紧,挑眉,神情却有些僵硬,像是新婚之夜,在我面前站定时指节青白:「怎么,小铃儿怕我?觉得我很脏?」
我叹气,这人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呢?怎么什么话到他耳朵里,都能曲解出我根本就没想过的意思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这样的。」我抬头,正对他琥珀色的眸子,力图使自己的神情无比诚恳,坦然道:「我只是觉得王爷光风霁月,不该被这些事物染污。」
他紧绷的神色松懈了些。
好,有戏。
我打蛇随棍上,将他的点一一堵回:「王爷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全然信任。不希望王爷这样做,也只是期待王爷能够福德圆满,不为杀戮业力所苦。」
大概是他此刻神色终于柔和下来,又紧紧抱着我,我竟生出几分我们很亲近的错觉,伸手轻轻抚平他蹙起的眉:「您看,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出嘛,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