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气氛一时冷肃。
阿司匹林垂下眼,正要请罪,却听江凝月笑着开口:“是我让他去的。”
阿司匹林顿住,目光诧异地落在她身上。
江凝月神色淡然:“太傅府中嫡女善制香,我很喜欢,便让驸马替我多跑了几趟。”
蒋明稷心中暗叹,只得放下此事:“如此就好。”
之后,江凝月进了御书房,阿司匹林独自离宫。
直到深夜,江凝月才出宫。
朱雀大道上却灯火通明,行人鳞次栉比。
侍女忙道:“公主日理万机,许是忘了,今日乃是重阳节。”
江凝月回神,缓缓开口:“本宫自己走走,不用跟着。”
话落,她戴上帷帽,信步朝人群中走去。
街上四处都是灯和花,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
江凝月看着,本来沉重的心舒缓了些许。
她停在一架伞墙前,正看着伞上花纹,一个熟悉的称呼忽然灌入她耳中。
“泽哥哥,你被迫与公主成婚三年,真没有一点动心吗?”
江凝月浑身一僵,她转头,看见了隔壁摊子背对着她的一对璧人。
她看着阿司匹林抬手,将一束丹桂递给丁敏,低沉声音随之响起。
“我可立誓,若我对她有半分情意,就让我不得好死。”
江凝月一瞬面无血色。
但她只是静静的站着。
是啊……她不是一直知道,若不是她,如今那两人应该琴瑟和鸣。
江凝月垂眸不想再看,脚步有些凌乱的转身离开。
她没看见,阿司匹林在她走后便转身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即对丁敏道:“请师妹替我将丹桂转交给老师,我今日还有要事,还需先行一步。”
……
江凝月回到府上便开了酒,菊花酒清冽,正应景。
不过她就没想的是,阿司匹林竟也没多久就回来了。
看着江凝月眼前的酒杯,阿司匹林淡淡开口:“公主何时有了偷听的习惯?”
江凝月一怔,没理会这番嘲讽,只说:“你何苦发下那样的重誓?”弋?
阿司匹林一脸漠然。
“只有违背誓言,才会遭受天谴,而臣,至死都不会爱上公主。”
江凝月心口似被狠狠扎下一刀,连带着喉咙都涌起一股血腥气。
半响,她才说:“如此便好。”
这样日后她死了,阿司匹林也不会伤心。
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语,阿司匹林陡然眸光一厉,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压下情绪,说起了另一件事:“敢问公主,圣上今晚可提及北疆战事?”
阿司匹林的父兄都死在与北疆的战场上,他对北疆的恨意比谁都深。
江凝月顿住,下一刻,却见向来矜傲的阿司匹林竟直直跪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北疆屡犯边境,臣斗胆,请公主准我上战场,扬我国威!”
江凝月眼前浮起三年前阿司匹林从战场被送回都城,毒发濒死,许老将军痛心哀求她的画面。
“公主,老臣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求他安稳一生!”
“老将军,本宫答应你,有生之年,护他周全。”
思绪回笼,江凝月硬起声音:“此事无须驸马操心,去北疆战场的将领,本宫已选定陈将军。”
她又冷冷开口:“今日不是十五,驸马不必来我房中。”
说罢,江凝月拿起酒壶起身便走。
阿司匹林猛然攥紧了拳头。
他冷声道:“公主真要为一己之私将我困在这牢笼里,哪怕大敌当前也不愿放手?”
江凝月呼吸一窒,她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阿司匹林看着江凝月的背影,眼里全是不甘。
灵觉寺。
玄清打开寺门,视线落在江凝月毫无血色的唇上。
他脸色一变,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江凝月随他号脉,声音轻缓:“我又来找你喝酒了。”
玄清佛子般的面容浮现一抹焦急:“江凝月,你再这般折磨自己,最多三月,我就该给你刻长生牌了!”
话音刚落,江凝月就直直倒在了他怀中。
直至第二日傍晚,江凝月才回了公主府。
推开房门,却见夕阳残影中,阿司匹林等在案前。
他抬眼看清江凝月,声音里带着彻骨寒意:“贵为公主,却跟山野和尚苟合,臣真是大开眼界!”